李知明：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3）

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3）

李知明  文

  在韩国生活刚好到3年的时候，我考了驾照并买了一台二手车。因为太兴奋，有一阵子经常开着车四处兜风。在某一个夏日，我又开车出去兜风。开开心心地转了一圈后，正要回家，在南部循环路上看到有警察在检测酒驾。虽然当时我没有喝酒，不过还是第一次在韩国被检测酒驾，心理有点焦虑不安。

  前方的车辆一台台接受酒驾检测后，一晃眼轮到了我。这时，一位女警官走到我的车前，说：“现在要检测酒驾，请吹气。”然后，我对着那个警察的脸“呼”地一下用力吹了一口气。那位女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冷冷地对我说“你在开玩笑吗？”，并让我走下车。其他的警官也围过来对我发起攻击，说什么公务妨碍罪、侮辱罪、轻蔑女性、性骚扰等。

  在朝鲜，也会检测酒驾。只不过朝鲜检查酒驾的方法是交通保安员凑到脸庞闻气味。在韩国，我以为也是用相同的方法，所以当警察让我吹气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呼”地吹了口气，没想到会闹成这种地步，后背直冒冷汗。

  气氛变得越来越严肃，我开始耐心地向警官说明。我说自己是从朝鲜来的脱北者，完全是新手驾驶，因为警官说为了检测酒驾让我吹气，所以我就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听了我的话后，警官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并以愤怒的口吻说：“让你朝着机器吹气，谁叫你对着人脸吹了。”当我回答说在朝鲜都是这么检查酒驾时，警官们一个接一个地笑了出来，最后甚至一起捧腹大笑起来。虽然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当时羞愧地真想躲到老鼠洞里去。

  每年年末，新闻上都会报道酒驾的危险。每当那时，我都会不知不觉地盯着检测酒驾的机器。如果现在再让我接受检查，我一定会按照规定做好。不仅是因为那一天警察告诉了我检测酒驾的方法，也是因为在此期间我已经适应了韩国的生活。自从那天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在被检测酒驾的机会。今年年末，找一个正在检测酒驾的地方，以韩国方式好好地检测一下酒驾可能也会很有趣哦？

李知明：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2）

故事二

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2）

李知明 文

    在韩国生活，已经过了几个月。有一天，笔者摆着架子，进入了一间咖啡厅，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漂亮的员工小姐收了3500韩元后，递给我一个圆形的物品，并让我坐在位置上稍等一下。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环顾着四周。就在那时，圆形的物品突然闪起了红灯。因为太神奇，我盯着那个机器看了好半天。此时，有人从收银台那边大声叫我去拿咖啡。取来热腾腾的咖啡后，我又回到了座位上，充满期待地喝了一口。不过还没等我咽下去，因为味道实在太苦，咖啡都被我吐了出来。花了3500韩元重金买咖啡的我心理抱怨着“怎么能收着3500元卖这种味道像蛔虫药一样的东西？”。我把剩下的咖啡放在桌子上后，拿起那个圆形的物品走出了咖啡厅。那时，我并不知道那个圆形的物品是提醒咖啡已经做好了的“信号机”，还以为那是买咖啡时送的赠品。回到家后，我拆开那个机器，但感觉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就丢到了角落。

    第二天，当我到电脑补习班时，院长走过来问我昨天有没有去咖啡店，并谴责问我为什么偷了那个震动铃。那时，我才想起前一天被我丢到角落里那个圆形物品。昨天，我用了院长让我买午饭的信用卡买了咖啡，然后拿走了震动铃，而咖啡厅通过信用卡公司联系上了院长。现在只要想起那时差点被误认为偷震动铃小偷的轶事，脸还会涨得通红。

    自从那次以后，好一阵子我都没再敢去咖啡厅。不过现在，因为我的工作是写作，咖啡厅已经成为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最近在咖啡厅只要点饮料，也会给那个“圆形的物品”，不过现在这个“圆形的物品”已经成为了一个有趣的回忆。所以偶尔，我会专门去一些给圆形震动铃的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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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明：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1）

生活在不同文化圈中的我

李知明  文

    时光飞逝，2017年伊始已过了两个月。年初从中国回来后，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自己刚离开朝鲜第一次踏上韩国土地的那个时候。作为一名“新生脱北者”，因文化差异还真闹出了很多囧事。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面红耳赤。不过，回想那时喜忧参半的生活，脸上也会不知不觉地露出微笑。回想着那个时候，想向大家介绍几个有趣的轶事。


故事一

    归顺韩国后，我曾在帮助脱北者适应社会的教育机构统一院接受培训。至今仍忘不了走出统一院踏入韩国社会的那一瞬间。离开统一院，在前往首尔江西区傍花洞一所租赁住宅，也就是即将成为我在韩国第一个温馨小窝的路上，途中的景观简直就是一个“新天地”。不管是道路上排成一列行驶的车辆，还是路旁鳞次栉比的商店里闪烁的耀眼照明，无一不让我新奇地目瞪口呆。因为在朝鲜，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景象。

    进入新家后过了几天，一名志愿者与在统一院和我一同接受培训的同学来家里玩。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后，那位志愿者带着我和我的同学一起去拜访6楼的某户人家。据说，那户人家也是数年前从朝鲜逃离到韩国的脱北者家庭。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突然传来了“汪汪”狗吠声。瞬间，我被那声音吓坏了。不是因为我怕那只可爱又小巧的宠物狗，而是因为那户主人。我心里想他们才来韩国多久，竟然已经堕落成了资产阶级？！因为在朝鲜经常宣传在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社会，富人比起人更怜惜宠物狗。所以当我进门看到这一幕时，心情变得很糟。当小白狗来到我面前大声吠时，生气的我骂出了“你这个死狗崽子”，然后跺脚，赶走了小狗。因为那户主人知道我刚来韩国不久，好像充分理解似的，没有在意反而笑了笑。不过，问题还在后头。进入房间后，我坐了下来。此时，刚才那只狗好像从来没有对着我吠过一样，爬上了我的膝盖坐了下来。那个样子也不讨人厌，我就一边抚摸着小狗的头，一边说“这家伙的狗头长得可真漂亮”。谁知那户人家的小女儿，看似有五六岁大，竟然放声大哭起来，说：“叔叔是坏人。”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小孩子会哭出来再正常不过，可是因为当时怎么也理解不了，弄得气氛非常尴尬。

    现在偶尔在街道上看到写有“牛头汤饭”、“猪头汤饭”的牌匾，也会不知不觉地笑出来。刚开始来韩国，看到类似的牌匾时，还不乏嘲笑地说：“怎么在南朝鲜，禽兽也能受到人的待遇”。

    语言承载着一个社会的文化、生活方式，与思考方式。在朝鲜，语言是“革命的武器”。整个社会在朝鲜政权的煽动与统治下运转。所以，在朝鲜语言中有很多直白且粗鲁的话。与此相反，韩国语比较间接且柔和。可能是因为韩国在物质与心灵上过着安稳的生活，所以言语中也带着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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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明：在马来西亚机场上演的“煮豆燃豆萁”悲剧

在马来西亚机场上演的“煮豆燃豆萁”悲剧

李知明  文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中国后汉时期著名文人曹植所作的《七步诗》。可在这首诗的背后，竟然有着一个无情的“骨肉相争”悲剧。曹植是三国演义群雄之一曹操的三儿子。因善文善武，深得曹操宠爱，但却因此遭到了大儿子曹丕的妒嫉。曹操死后，曹丕登上了帝位。有一天，曹丕将曹植抓到大殿，命曹植在七步内作首诗，作成则罢，不成便要痛下杀手。此时，曹植所作的诗就是《七步诗》。

  

    2月13日，在马来西亚吉隆坡机场“煮豆燃豆萁”悲剧再次上演。金正恩同父异母的兄长，金正日的长子金正男在光天化日之下惨遭毒手。据马来西亚警察当局调查指出，所有情况都指向了金正恩，认为金正恩是最有嫌疑的幕后黑手。那么，金正恩到底为什么要刺杀金正男？

    第一，出于对“白头血统”的自卑心理。金正恩的母亲高英姬生于日本，她是个舞蹈演员。因高英姬的出身背景，金日成不认可这个孙子，生前都没有与金正恩见面。与此相对，金正男是金正日的长子，出生于金正日与拥有纯朝鲜血统的成慧琳之间。所以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称为“白头血统的嫡子”。在朝鲜，出身背景与血统的神圣程度既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又意味着权力的正统性，所以金正恩对出身背景深感自卑。因此，他一直视金正男为一个很大的威胁。

    第二，出于中国可能会助朝鲜“政权更迭”的担忧。金正恩虽在表面上强调中朝友好关系，但实际上极度警惕中国。2013年，处决亲中派人士张成泽一事证明了这一点。而金正恩遭刺杀一事也可能出于相同原因。在处决张成泽后，金正恩对中国的警戒心日益高涨。又因金正男与其家人生活在中国当局的保护伞下，所以金正恩一直战战兢兢地担心中国政府是否会在必要情况下推举金正男更迭朝鲜政权。

    第三，因朝鲜仍停滞在“封建君主社会”。朝鲜虽标榜社会主义国家，但实际上是“封建”国家，“遗风旧俗”根深蒂固。在这种社会里，无视儒家长子继承的原则，由三儿子登上“帝位”本身就是非常大的负担。2012年在金正恩登上宝座之际，朝鲜多次播放了题为《九名船夫》的动画片。该动画片的主要内容如下；有一天，小渡口船夫爷爷和他的孙子巴玉（音译）分别乘船出海，却在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坐在爷爷船上的人非常听爷爷的话一同应对暴风雨，而巴玉船上所载的人却因巴玉年纪小，小看巴玉，不听巴玉指示，最终陷入了翻船的危险。动画片中的“船夫爷爷”和“巴玉”分别在暗指“金日成”与“金正恩”。在金正恩执政后，多次播放该动画片，也是为了警告居民们“若因为年纪小而小看我，就会大难临头。”

    金正恩以为除掉了金正男，自己的政权就会更加稳定，但其结果可能背道而驰。因为在重视血缘关系的封建社会里，雇凶杀死自己的兄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金正恩必将失去人朝鲜人们对他的信任，他的权威也会严重受损。

    此外，因金正男遭刺杀一事暴露了金正恩的残忍面貌，这将进一步加剧国际社会的不安心理。实际上，每当朝鲜政权面临危机或需要巩固内部团结的时候，经常使用恐怖袭击与挑衅等老掉牙的手法。翁山烈士炸弹袭击（1983）、KAL飞机爆炸（1987）、黑客攻击美国索尼公司（2014）等就是最典型的事例。在金正恩执政后，朝鲜不可预测的威胁程度进一步升级，因添加了金正恩的残暴性和核武技术的发展。对于残忍杀害自己血肉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来说，若其手中握有核武器，一定会成为人类社会的一大灾难。此次，金正男遇害案将成为直接引发“金正恩政权更迭（Regime change）的导火索。这件事再次向世界证明了金正恩根本不具备作为一个社会领导人该有的基本资质。国际社会再也不应对金正恩政权侵犯人权、进行恐怖袭击等犯罪行为坐视不管，应立刻以“政权更迭”来遏制金正恩猖狂的行为。

国际笔会（PEN International）流亡朝鲜作家中心理事长 李知明

此文发布于《苹果日报》（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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