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市场的双拐团伙
李知明 文
最近，听说朝鲜的市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位于咸镜北道清津市水南地区，有一个二十多年的水南市场。听说，这个水南市场完全找不到过去的模样。现在的水南市场已摇身一变，成为了买卖可以供应给100多万人口日常生活用品的大型市场。以前，商贩们坐在市场的角落里，前面放一小堆物品，需要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过的人，期盼有谁能停留下来买东西。不过现在，市场内建盖了一座大型管制、管理整个市场的管理所，内有数十名职员负责市场管理工作。职员们根据产品类别，将产品分为食物、大米、工业制品、家电产品、水产品等，分别进行管理，非法流通或任意指定价格买卖产品的事已成过去。就在三年前，即使是相同产品，各家价格价差万别，就连上下午的价格也有很大的差异。然而现在，商人们如果不按照管理所指定的价格贩卖产品，就可能被罚以巨额罚款，情况严重时，还会被市场保安人员带走，驱逐出市场，不让其日后再踏进市场。
然而，市场内仍有一些完全不受这种市场规定限制，任意制定价格、强制贩卖产品的团伙，令居民们怨声载道。在朝鲜市场，将这些人称为“双拐团伙”。笔者曾从一位在2015年逃离朝鲜的朋友那里听说有关“双拐团伙”的事，其内容如下。
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正午时分，骄阳似火，有一名女子走进了水南市场。从穿着上来看，这名女子生活还算富裕。进入市场后，她站在市场入口处的水产品商贩前，看活鱼与腌制的咸鱼。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位男子，看似那家商贩的主人嗖地站了起来，抓住女子的衣角。女子吓了一跳，问：“干什么？”，男子凶悍地盯着女子回答说：“赶快买几条鱼。”那位男子身穿没有带军衔标志的军服，一手拄着拐杖。看起来，一定是位名誉军人。在朝鲜，所谓名誉军人，指的是在服役期间因事故失去腿或胳膊、眼睛而退役的军人。
对于男子的威吓，女子反问道：“怎么可以强人所难？”。然后，走向旁边卖水产品的一位老奶奶的店前，指着放在篮子里的青鱼，问一条多少钱。老奶奶回答说一条两千，然后女子说给她五条。正当老奶奶将青鱼放在塑料袋中，递给女子的时候，只听见嗖的一声，袋子掉落在了地上。原来是旁边的那位跛脚名誉军人气呼呼地用拐杖将塑料袋打落地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女子生气地说，只见跛脚军人吹鼻子瞪眼地握住了女子的胳膊。
“喂，你是瞧不起我嘛？看起来，好像手里有那么几分钱，别在那儿耍鬼把戏了，快买我卖的鱼，我的一条4千块，还不快点。“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做这种违法的事？”
女子吓得大叫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法？你给我扯法是吧？有国家才有法。在你眼里，因为我拄着拐杖，所以就觉得我是个废物了吗？我可是为了守护将军大人领导的国家，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仅不感激我，还敢在这里撒野？喂，卖你五条两万，快点拿钱，知道了吗？”
男子大声嚷嚷道，随即举起了拐杖，受到惊吓的女子只好慌忙地说：“我知道了，买不就行了嘛。”然后，急忙拿出钱，提着塑料袋快步离开了市场。
“切，还不知道因为谁自己能够攒到钱…”名誉军人低声碎碎念，然后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这就是最近在朝鲜的市场，可以随处看到的双拐团伙的蛮横行径。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尽管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蛮横无理的事，市场管理所和保安员也束手无策。在20多年前（苦难的行军），也发生过名誉军人在市场横征暴敛的事。这些人在餐馆挥舞着拐杖，吃霸王餐，如果有心仪的物品，会像抢劫般抢走。这些双拐团伙年纪轻轻，为了守护国家而成为残疾人。他们是想借着其他人发泄自己积累的愤怒。也就是说，双拐团伙的逻辑是“我因为守护你们，在军队变成这副模样，所以你们要像伺候神一样伺候我”。
据说，因此产生的双拐团伙的蛮横行径已经成为了这些名誉军人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如果是名誉军人，应当由国家负责其生计，对其进行补偿，但是因国家履行不了这一责任，而市场又对他们视而不见，导致了这一行径成为他们的职业。在朝鲜市场上蛮横无理的双拐团伙，和电影中的黑社会团伙别无二致。因守护国家而身患残疾的名誉军人竟然沦为黑社会团伙，实在是让人心痛。
